进入21世纪后不久，许多西方国家的军队发现自己在东半球国家如伊拉克和阿富汗陷入了旷日持久的战斗沼泽。阿富汗持续冲突的一个独特方面是，这是美国和其他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北约)部队首次发现自己经常在高海拔地区开展重大军事行动。尽管如此，正如洛克在《高原军事医学导论》中所写的那样“……士兵和山地的混合交织不是历史上的罕见事物”。联合国在指定2002年为“国际山地年”时指出，2002年初世界上27场武装冲突中有23场是在山地环境中进行的。"山地环境充满了许多环境危害——对平民和军事行动相关人员都是如此。然而，不同于为娱乐目的而进驻高海拔地区的平民，前线军事人员的“进驻”条件往往是由一系列战略或战术考虑决定的。例如，一个驻扎在海平面附近的军事单位，由直升机直接驶入海拔3000米或更高海拔的战区时，有时会发现严格遵守建议的适应时间表，也难以避免高原疾病的发生。当部署在作战行动区时，士兵必须努力进食、睡眠和战斗，无论地形、天气、自然环境的危险系数如何。因此，有理由认为，在军事行动中无视高海拔山地环境的现实，有可能严重损害部队成功执行任何特定任务的能力。可以肯定地说，山地环境是世界上最现代的高科技军事力量和第三世界游击队之间冲突的一个很好的平衡因素，因为后者可能具有洞察力、胆识、适应力/或基因适应性，能够利用地形或环境因素来达到他们的战术优势。山区为分队战术行动或演习提供了安全的避难所和绝佳的场地，而战术灵活性较差的大规模部队调动很可能面临来自山地环境的更大风险。在高海拔环境下，军事行动中制定方案计划的灵活性受到明显限制，加剧了部队发生大幅非战斗减员的威胁，这是因为高原疾病和与缺氧相关的身体和认知能力下降——特别是快速上升期间的剧烈体力活动等因素可能会进一步加剧这种威胁。本文将对亚洲的高海拔战争进行简短的历史回顾，然后具体阐述在阿富汗持续冲突中，在高海拔地区执行任务的部队所面临的一些作战挑战。此外，还将讨论基于循证医学在高海拔低压地区环境中维持作战人员的最佳健康的干预措施。
自从在公元前几百年伟大的希腊军事领袖色诺芬和亚历山大冒险率军进入中亚地区（如库尔德斯坦和阿富汗）以来，相继有大规模成组织的部队已经在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山地区行进和作战。在18世纪和19世纪(以及20世纪的头几年)，这种中亚军事或政治冒险被称为“伟大博弈/great game”，用鲁德亚德·吉卜林的话说从大约300年前英国控制印度开始，先是通过商业手段——通过英国东印度公司——然后是通过英国政府的官方殖民统治(即1858年至1947年间的英国统治)，后来人们开始担心俄罗斯在中亚和南亚的意图。无论如何，英国人将所谓的“伟大博弈”视为高风险的领土竞争——英国希望保留印度的财富，而俄罗斯希望获得这些财富。“博弈”的竞技场是一个广阔的区域，中间点缀着3000多公里的山地——超过6000米的高峰数不胜数，鲜有低于5000米的通道——从西北到东南横跨亚洲，在北面的俄罗斯、蒙古和中国与南面的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和印度之间形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双方都非常感兴趣的是，来自北方的军队可能入侵印度的山口，尽管经过冷静的考虑，很明显地球上很少有地方不适合战争，因为地形、极度寒冷、高海拔以及食物和水的稀缺。不足为奇的是，在“大博弈”期间，这些高海拔荒野地区很少发生重大军事行动。也许在“游戏”的最后几年里，唯一具有持久战略价值的行动发生了——在1903年至1904年3月5日期间，以扬哈斯班德的英国驻西藏拉萨使团(“使团”当时是指外交官加上小规模军队)的形式发生。英国政府渴望从其他可能敌视英属印度的中亚国家那里获得一个中立的缓冲国家，于是派遣扬哈斯班德和他的军事分遣队前往西藏进行谈判。当地政府不欢迎英国军队，扬哈斯班德发现有必要前往拉萨，与藏民(和他们的古代武器)在海拔超过4000米的地方进行多次单方面的战斗。事实上，英国人(包括他们的廓尔喀和锡克先锋部队)和藏民在海拔超过5600米的地方至少有两次有记录的战斗。这些战斗很可能是近90年来的高海拔战斗“记录”， 只是在印巴冲突期间被打破，当时这些国家的对立军队为确保克什米尔边境地区的控制线而战。虽然英国政府和公众对1903年至1904年任务期间的流血事件感到相当震惊，但扬哈斯班德无疑完成了他的使命。在上面提到的最近的历史中，印度军队沿着喜马拉雅山脉与巴基斯坦和中国进行了一系列战斗。1962年，中国在两国边境海拔远超4000米的几个地方反击了印度，这是两国军队在这种海拔高度上的第一次大规模对抗。由于印度遭到突然袭击，部队立即带着夏季物资赶往海拔4000米高的地方。在一些连队，仅高原病的发病率就超过了20%。喜马拉雅山地区的克什米尔(在今天印度的西北角，毗邻巴基斯坦边境)至少从17世纪开始就一直是有争议的领土，当时英国和俄罗斯在大博弈期间争夺中亚的控制权。最近，作为正在进行的克什米尔冲突的附属品，印度和巴基斯坦自1985年以来一直在喀喇昆仑山脉作战。令人惊讶的是，这场战斗发生在锡亚琛冰川的分水岭，锡亚琛山脉穿过一些世界上最高和最难到达的山脉。在这片冰川上和周围，印度在高达6447米的地方保持着定期有人驻守的军事哨所。自1985年在锡亚琴号上开始战斗以来，印度已经遭受了2000名死亡和12 000名受伤士兵的损失，估计90%是由于高海拔和寒冷造成的。这场战斗基本上是不动的，这并不奇怪，除了针对海拔6000米以上的冰川前哨的小规模突袭和短暂的火炮决斗之外，几乎没有打破僵局的单调。然而，近年来印度和巴基斯坦之间最激烈的高海拔交战是1999年发生在克什米尔地区的卡吉尔冲突。1999年夏天，巴基斯坦军队占领了印度控制的卡吉尔地区的一些山峰，这些山峰禁止印度人进入克什米尔邦的偏远地区。高海拔环境在很大程度上导致了一场持续了74天的战役，双方伤亡人数都超过了1000人。在20世纪60年代初中印冲突中，部署到卡吉尔的大多数印度陆军部队被紧急投入战斗，几乎没有时间适应剧烈的海拔变化(尽管当时印度军事理论认识到逐步适应高海拔环境的必要性)。许多印度军队在两天内从近海平面地区被派往4000米至4500米的地方，遭受了意料之中的高原疾病的后果。其实这并不意外，这被认为是印度在冲突中最初失败的原因。然而，印度军队在卡吉尔强化的一个重要战术教训是，训练有素的轻步兵和炮兵相结合的“火力+机动”进攻在当今的山地战争中，与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希腊和意大利一样具有决定性。空中力量一直被证明在山地环境中提供的近距离支援不够理想，这进一步强调了地面部队(在高海拔战区)对适应能力的需求。
尽管英国政府在19世纪40年代和70年代就在阿富汗开展过军事行动，并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但当1978年前苏联决定干预阿富汗叛军及其政府之间正在进行的政治斗争时，阿富汗在英国统治多年来对俄罗斯的恐惧终于被意识到，阿富汗的风景——高耸而荒凉的白雪覆盖的山脉和贫瘠的沙漠——为在这种环境中藏匿的阿富汗游击队提供了庇护所。前苏联部队发现进攻这个国家面临的挑战并不如意料中的简单，除了试图理清许多独立的游击队之外，他们迫使阿富汗人屈服的努力也屡屡遭到了挫折。尽管装备精良，空袭无人可敌，但苏联军队无法忍受山地作战环境的艰苦，最后，尽管阿富汗叛军纪律涣散和领导不力，但他们比俄军更好地利用了山地环境，并阻碍他们进行地面控制。后来，俄国人认识到他们的部队没有为阿富汗遇到的地形和极端气候做好充分准备，因此在俄罗斯建立了一个山地战争训练中心。然而10年后，俄罗斯人还是无法在阿富汗获胜，在不光彩的僵局之后，他们撤退了。
阿富汗漫长的军事冒险或灾难历史凸显了许多环境障碍，如崎岖的地形、高海拔和极端的温度(北部山谷的夏季温度为49℃，冬季温度远低于零下10℃，即使在2000米的中等海拔高度也很常见)，这使得山地作战变得如此困难。这些挑战给自2001年秋季以来就驻扎在阿富汗土地上的北约部队带来巨大障碍。其中，高海拔可以说是阿富汗战斗中最独特的作战方面。在海拔接近3000米的地方（如“山雨行动”[2500米]、科伦加尔山谷[2560米]、秃鹰行动[2700米]）进行重大战斗并不罕见，在海拔3000米以上的地点（如塔库尔加尔[3191米]、“战士扫荡行动[3260米]、“狙击行动[3962米]）进行了多次重大交战，包括在托拉博拉[4382米]的关键遭遇战。也许不足为奇的是，这经常导致部队的高原反应问题，他们经常被直升机从他们的低海拔基地快速插入高海拔战区。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美国海军陆战队远征军和美国陆军第10山地师的行动报告强调了高海拔医疗问题。一致的主题包括:“作战无效”、“无法追击敌人”、“因高原反应而中止的任务”以及“在8000-9000英尺的高度，我们所有的士兵在几个小时内就完全筋疲力尽了。”在水蟒行动”期间，由一个美国陆军前方外科小组救治的与战斗有关的伤亡中，有14.6%是严重急性高原病(AMS)病例。除了艰苦的体力劳动之外，营养和水分不足、睡眠不足、恐惧和暴露在极端温度下的生理压力可能会增加部队因与海拔相关的疾病而丧失战斗力的可能性。事实上，毫不夸张地说，军事史上充满了影响战斗甚至整个战争进程的环境因素的例子。炎热、寒冷和高海拔经常对许多军事行动的成败产生重大影响。认识到环境影响对作战成功的重要性，美国陆军一直经费支持着在马萨诸塞州纳蒂克的环境医学研究所（USARIEM）开展相关研究。尽管自1961年以来USARIEM一直是美国军事环境医学和运动生理学研究的主要机构和设施，但它的机构谱系可以追溯到1927年和哈佛疲劳实验室的创建。哈佛大学的人体生理学实验室是由劳伦斯·亨德森构思，大卫·布鲁斯·迪尔指导，直到1946年解散。USARIEM的科学家参与了基础和应用研究，以确定诸如热、冷、海拔、体育锻炼、水合作用和营养等因素如何影响作战人员的健康和表现，以及可以做些什么来防止这些军事人员的表现下降。USARIEM现有的研究资源包括……冷热室、浸泡池、高海拔(减压)室、动物研究设施、生物力学实验室、运动生理学实验室、体内骨骼研究实验室和多个生物化学实验室。位于科罗拉多州4302米派克峰顶部的非现场USARIEM高海拔人体生理学实验室，自2001年在阿富汗开始作战行动以来，一直是军方特别感兴趣的。与作战人员快速上升到3000米以上相关的高原疾病风险和工作表现下降，促使USARIEM致力于“开发间歇性缺氧的快速适应策略，探索营养补充剂(特别是碳水化合物)来提高高原表现，并构建分期表来提供上升速度的建议。”例如，自目前阿富汗冲突的早期以来，USARIEM科学家和他们的美国空军学院同事一直在研究驻扎在科罗拉多州美国空军学院的军事人员，以评估让预先气候环境适应化的人员准备好快速部署到高海拔地区的优势。从军事行动的角度来看，在高海拔地区执行任务最重要的问题可能是，需要在低氧环境中提前准备一定时间的暴露，以达到和保持适应环境的状态。在阿富汗的高海拔地区以任何永久或半永久的方式部署大量部队通常是不切实际的，这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一个简单的事实，即美国或北约总部的主要基础设施往往位于国内相对较低的海拔。这一现实促使从事与山区军事行动相关的生理问题研究的USARIEM科学家和其他研究人员考虑替代方法，以解决与高海拔相关的压力对身体健康和作战效能的潜在不利后果，如疲惫、认知缺陷、睡眠缺失、脱水、急性高原反应和其他与海拔相关的疾病。然而，为了战士适应环境而进行的分级攀登和“分级”高度的研究肯定引起了军方的兴趣，因为它的有效性得到了强有力的实践证实和基于证据的支持。1)攀登至足够高海拔以诱导适应，但不至于高到发展成高原病；3)第4至6天阶段升至2000至2400 m之间；4)第7-14天阶段升至1400-2000m之间；5)在1000-2000米海拔高度分级递进可以降低AMS发生率；6)2400m以上的分级提升不应超过300m/d；7)大于300米/天(2400米以上)的分级爬升，应在每个较高海拔处休息一天。。然而，人们认识到，出于各种原因，这些准则可能不总是部队的实际选择。为了减少与高海拔相关的健康和性能退化而研究的传统分段和分级上升的替代方法(和辅助方法)可以概括地描述为:1)通过间歇性海拔或常压缺氧暴露进行部署前“适应环境”训练；和2)强化营养支持。营养研究结果表明，“在长期、困难的任务中，富含碳水化合物的饮食，以及频繁摄入少量富含碳水化合物的食物或液体，将在给定的海拔高度保持尽可能高的表现。”不用说，作战人员在恶劣环境中频繁适应战术作战需要，表明当预防措施不足以遏制高原疾病时，需要有用的诊断和治疗方法。目前在该领域建议的监测和评估利用脉搏血氧测定法、静息心率以及是否存在高原疾病的迹象和症状的测量。还建议“一个单位的所有成员都了解用于监控单位和个人适应状态的有效指标。”军方关于预防和治疗各种高原疾病的药物使用的建议与最近公布的(民用)医疗指南没有显著差异，但有一个明显的例外——军方纳入了警告声明，即”……乙酰唑胺会恶化高强度任务的表现，这些任务要么涉及长时间的全身努力，要么涉及快速重复的局部肌肉努力。”多年来对如何缓解高海拔环境中军事行动的问题性质的研究，导致美国陆军提出了广泛的风险管理建议，专门旨在防止高原伤亡。这些指导方针是为战地指挥官和高级士官制定的，他们不一定精通高海拔医疗问题的关键点，但仍对部队的健康负责。风险管理文件中有这样一句话:“预防高原疾病伤亡是司令部的责任。”推荐的步骤包括:1)识别危险(例如，快速上升、缺乏适应、脱水、疲劳、最近的呼吸道感染和缺乏距离感)；
2)评估危险(例如，使用校准的气压计或高度计、地形图和全球定位系统)；
3)制定和实施控制措施(例如，士兵和领导教育、在海拔2400米以上的适应性训练、保持健康和营养、伙伴检查高原疾病迹象、适当使用药物预防和治疗高原疾病、鼓励士兵大声说出高原疾病症状)；
4)监督和评估控制措施(例如，对所有士兵进行关于预防、识别和治疗高原疾病的基础教育，并监测日益增加的高原疾病风险指标，如与高原有关的投诉和伤亡的增加)。
美国陆军学校培训和利用这些建议，正如文献指出的，“团队负责人确保士兵以适当的方式穿着正确的装备，并不断监测每个士兵的高温或寒冷天气伤害以及高原反应的迹象。好的监督，加上同样好的战斗伙伴系统，将大大减少伤亡。”毫无疑问，如果能够准确地量化这种疾病对士兵身体和认知方面的影响，那么对于开发预防或治疗军事人员高原疾病的有用和实用方法具有重要意义。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缺乏高原疾病的国际疾病分类代码，以及高原疾病通常由随队医务人员治疗(即很少住院)的事实，使其对士兵表现的影响难以客观量化。此外，甚至比极寒或极热更严重的是，在急性高原病或其他与高原有关的疾病的明显迹象和症状出现之前，高海拔可能会成为一个潜在的对手，暗中影响健康和行动。也就是说，许多从阿富汗发回的报告描述了这个问题以及在高海拔地区使用的预防性或治疗性医疗策略的有效性。第十山地师的2004年行动后报告很典型，例如:“问题困境:许多士兵由于海拔问题……在CH47之前，部署了大约6000至8500名士兵。最终上升到10，500左右。起初几乎每个人都对海拔有一些问题。一些用氧气、乙酰唑胺和地塞米松处理。经验教训:将士兵快速部署到8000人以上几乎总是会产生高原疾病或功能下降。”另一方面，一份来自第101空降师的报告证明了预防性服用乙酰唑胺在直升机驶入11 000英尺的过程中的有效性，报告称“在这次行动结束时，我们没有人抱怨或需要医疗后送治疗与海拔相关的疾病。"编辑：卫勤小组
投稿及合作邮箱：wqjingbing@163.com
【长按二维码，关注我们】
（您的转发，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和动力）
高原山地作战中的军队卫勤挑战
防治高原病，中药有奇招
高原作业前，你应该做什么？
风险评估：哪些人容易患急性高原反应？
想体验高原之美，你得看看这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