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载机飞行员晕船怎么办？外军飞行人员运动病药物治疗综述
策划 | 卫勤小组
编者注：
第一代抗组胺药，如苯海拉明，有着不可接受的嗜睡风险，禁止在飞行机组人员中使用 。桂利嗪是一种具有钙通道阻断能力的非典型抗组胺药，用于治疗晕动病、眩晕和梅尼埃综合症，通过限制前庭毛细胞的活动，干扰内耳前庭器官与下丘脑呕吐中枢之间的信号传递来发挥作用的 。尽管桂利嗪在美国无法开具处方（可能是因为相关适应症尚未获得FDA批准？），但英国皇家海军已广泛使用。东莨菪碱是毒蕈碱型乙酰胆碱受体的竞争性拮抗剂，广泛用于预防和治疗晕动病。一些医务人员可能会同时处方兴奋类药物，对抗因使用抗晕动药物而可能导致的身体机能下降（疲倦、嗜睡等）。
二、研究方法
在 PubMed 数据库中进行了系统检索，使用的关键词为 “晕船”“飞行机组人员”“东莨菪碱” 和 “桂利嗪”，从 350 条检索结果中筛选出 15 篇探讨这些药物对飞行表现潜在影响的文章。根据现行军事航空医学政策，第一代抗组胺药和氯苯甲嗪已被证实不适合飞行机组人员使用，因此未被纳入药物检索词。同时查阅了英国陆军、英国民航局（CAA）、美国联邦航空局（FAA）、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美国陆军、美国海军和美国空军的航空医学政策。通过文献回顾分析，为飞行机组人员确定最佳的晕船治疗药物。
三、研究结果
（一）既往研究结果综述
1.抗晕动单药疗效比较
大量高质量、以患者为导向的证据支持将东莨菪碱作为希望保持清醒的个体预防晕动病的一线药物，而一些质量参差不齐和 / 或有限的以患者为导向的研究则证实第一代抗组胺药仍可作为替代药物。表 1 概述了东莨菪碱贴片的基本药理特性。贴片是一种用于应对晕船的一种给药方式。在对东莨菪碱试验进行的最全面分析中，研究人员回顾了 14 项涉及 1025 名受试者的研究。东莨菪碱的吸收和排泄在个体之间差异很大，使用贴片的人差异可达 6 倍，口服的人差异可达 3 倍 。
文献中描述了多种晕动病治疗的给药方案以及药物对实际操作相关性能的影响。英国航空医学研究所委托进行的一项关于透皮贴剂东莨菪碱的综述表明，东莨菪碱贴片的缓慢药物释放特性能够使有效血药浓度维持 72 小时，同时将副作用降至最低；然而，该贴片需要 6 至 8 小时才能起效，并且如果佩戴超过 24 小时，可能会导致视力模糊，尤其是在远视人群中。有报道称，手指接触眼部导致眼部污染会引起瞳孔散大。德国空军航空医学研究所进行的一项研究确定，东莨菪碱鼻喷雾剂治疗晕动病既有效又安全，起效迅速（30 分钟内），且没有鼻腔或咽上部刺激的迹象。
对 1990 年以前英军在海上进行的6项试验的分析表明，在控制晕船方面，透皮吸收的东莨菪碱贴剂优于 50 毫克的茶苯海明，在出海早期、人体还未适应船舶晃动之前，东莨菪碱的抗恶心效果最为显著。以色列海军研究所开展了其中规模最大的一项研究，并于 2001 年首次发表了一项随机双盲、安慰剂对照交叉研究的结果。在这项试验中，研究人员对比了单剂量 100 毫克茶苯海明、单剂量 50 毫克桂利嗪以及单剂量透皮吸收东莨菪碱贴片的疗效，评估了 60 名年轻海军船员的客观表现和自我报告的健康状况。虽然茶苯海明会导致表现下降和舒适度降低，但桂利嗪和东莨菪碱贴片都不会影响行为能力或自我报告的舒适度。参加试验的水手们报告称，使用东莨菪碱唯一的副作用是口干 。在 2012 年公布的一项海上试验中，以色列海军医学研究所通过对 76 名海军船员在两次部署期间进行双盲、随机、交叉研究，比较了 1.5 毫克的东莨菪碱透皮贴片和 25 毫克的桂利嗪药片。受试者表示，东莨菪碱贴片的效果明显优于桂利嗪片，桂利嗪（导致）“中度至高度” 嗜睡的频率（34%）比东莨菪碱贴片（17%）更高。受试者报告称，服用桂利嗪出现副作用的频率（38%）比使用东莨菪碱贴片（22%）更高；与安慰剂相比，差异仅具有临界显著性。更多比例的受试者更喜欢透皮东莨菪碱贴片而非桂利嗪。
英国皇家海军的一项调查在一项双盲交叉研究中对 12 名成年男性进行了评估，比较了每天服用 3 次、每次 0.6 毫克的东莨菪碱和每天服用 3 次、每次 30 毫克的桂利嗪。两种药物都显著影响了记忆力和选择反应时间，但对情绪没有影响。在一项规模较小、涉及 6 名男性的研究中，英国研究人员以 10 毫克异丙嗪作为对照，进行了一项安慰剂对照、双盲、交叉设计的研究，以评估桂利嗪的镇静作用。15 毫克剂量的桂利嗪不会影响个人行为能力，但会在 5 小时后使人产生困倦感。30 毫克和 4 毫克剂量的桂利嗪在 5 小时后会显著影响表现。
2.与兴奋剂联合用药比较
一些医务人员会将晕船药与兴奋剂联合使用，因为有研究发现成年男性服用兴奋剂后，反应时间、警觉性和学习能力有所改善。1968 年的一项研究指出，与服用剂量为 0.3 - 1.2 毫克东莨菪碱的单一疗法相比，六种不同的晕动病药物和兴奋剂组合，能提高人们对与运动相关的头部运动的耐受力。其他研究表明，在对运动的耐受力方面，联合使用 1 毫克或 1.2 毫克东莨菪碱与 10 毫克右旋苯丙胺，比单独使用1 毫克东莨菪碱效果更好。
1985 年，一系列涉及 10 名受试者的试验中评估了多种晕动病药物和兴奋剂的组合，与基线表现相比，服用 1 毫克东莨菪碱并搭配 10 毫克苯丙胺，显著提高了测试表现。单独使用较低剂量的苯丙胺，或与多种晕动病药物一起使用时，都无法使行为测试成绩高于基线水平。0.8 毫克和 1.0 毫克剂量的东莨菪碱会显著降低受试者在测试中的表现，通过肌肉注射或口服 25 毫克剂量的异丙嗪也是如此。
1988 年发表的一项小型试验显示，8 名服用 0.4 毫克口服东莨菪碱和 5.0 毫克口服右旋苯丙胺的受试者，在符号数字替换、简单反应时间、模式识别、数字广度记忆和模式记忆等方面的表现并未出现下降，不过研究人员也指出，早期研究报道称，这两种药物的较高剂量都可能导致表现下降。对乘坐直升机遭遇颠簸飞行的健康非飞行男性乘客使用的各种晕动病药物进行了评估，具体评估了分别由 16 名受试者组成的四组人员使用 25 毫克异丙嗪与 200 毫克咖啡因的组合、25 毫克氯苯甲嗪、1.5 毫克东莨菪碱贴片、一款经皮神经电刺激腕带和安慰剂的效果。每位受试者参与了两次测试，一次使用治疗药物，一次使用安慰剂。只有异丙嗪和咖啡因组合组在与安慰剂对照组的比较中，恶心和晕动病严重程度在统计学上显著降低，且反应时间有所改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发现，口服东莨菪碱 / 右旋苯丙胺组合（0.4 毫克东莨菪碱 / 5 毫克右旋苯丙胺）在实际操作中不会产生视觉副作用；这种药物会导致口干，以及瞳孔大小和近点调节出现无临床意义的变化，但不会降低视力。最近一项评估晕动病药物和兴奋剂组合的研究表明，东莨菪碱与莫达非尼（1 + 10 毫克 / 千克）组合的疗效与东莨菪碱与右旋苯丙胺（1 + 1 毫克 / 千克）组合相当。
（二）军地航空医学政策综述
美国军地航空医学权威机构在晕动病管理方面提供的指导意见存在差异，两者都未针对晕船这种特定环境下的病症提供具体管理指南。大多数航空医学权威机构采取个案处理的方式，临时批准使用特定的晕动病药物。
美国商业飞行员使用晕动病药物需要获得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的批准 。
美国陆军允许飞行员在训练或重新适应飞行期间，最多执行三次飞行任务时使用 25 毫克异丙嗪与 25 毫克麻黄碱的组合，或单独使用氢溴酸东莨菪碱，也可将其与右旋苯丙胺（东莨菪碱 / 右旋苯丙胺组合）联用，但前提是有飞行教官陪同，且无需豁免申请 。
美国海军认为，对于学员飞行员来说，如果晕动病是短暂的、可自行缓解，或者按照海军航空训练主管的特定指示进行处理后，晕动病不会导致其失去飞行资格。美国海军飞行机组人员在可能出现晕动病的情况前，可服用 250 毫克至 1 克的生姜，无需豁免申请；不过，每日总剂量不能超过 4 克 。
美国空军规定，若晕机症状严重，需要超出军队既定晕机管理方案所规定的药物治疗，则该飞行员不合格且不符合豁免条件。该方案中获批使用的药物包括 0.5 毫克东莨菪碱 / 5 毫克硫酸右旋苯丙胺透皮贴剂（Scop/Dex 贴片），需在飞行前 1 至 2 小时使用，连续三次飞行，每天一次。航空军医可以考虑使用 15 毫升酏剂中含 0.45 毫克氢溴酸东莨菪碱和 7.5 毫克硫酸右旋苯丙胺的药物组合，或其他获批药物作为替代方案。
英国民航管理局认为，在由航空医学检查员指导的情况下，可使用桂利嗪或cyclizine来预防晕动病，但前提是最初要在地面上使用两天，并且使用后没有出现任何镇静作用 。《英国皇家空军手册 —— 医学适航性评估（2016 年）》指出，氢溴酸东莨菪碱或桂利嗪通常仅在有限时间内处方给处于训练期的机组人员使用。由于存在潜在的副作用，使用这类药物的飞行员不适合单独飞行，必须与具备相应机型适航资质的飞行员一同飞行 。
四、讨论
个体对东莨菪碱的反应存在着公认的差异，不同的剂量和给药方式，可能是导致在各种抗晕动病试验中出现副作用、受试者自我报告的舒适度以及行文能力方面差异的原因。大量证据表明，对于那些需要在实际操作环境中保持最佳表现的人来说，东莨菪碱是一线药物，桂利嗪则可作为替代药物，且桂利嗪明显优于第一代抗组胺药。临床医生应该认识到，治疗剂量的东莨菪碱可能会产生一些严重的副作用。评估个体对特定剂量和给药方式的反应，是一项谨慎的航空医学策略。由于治疗方法并不完善，导致军地航空医学在晕动病管理政策方面存在显著差异。一些证据支持将兴奋剂与东莨菪碱同时使用，以应对可能出现的细微的表现下降。然而，管制药物需要特殊的处理和储存措施，因为它们存在被挪用和滥用的风险。相比使用受管控药物，同时服用咖啡因的好处包括降低滥用风险、降低出现精神性反应的风险，以及减少获取和储存管制药物带来的后勤限制。必须权衡咖啡因刺激带来的好处与其利尿作用，尤其是在炎热天气环境下。咖啡因和东莨菪碱联合使用的情况尚未得到研究，但可能会带来实际操作上的益处。
部署在舰船上的飞行机组人员，其接触激发性环境的程度和时长可能差异很大，这就需要采取精细化的方法来预防和处理晕船问题。对于长期部署在海军舰艇上的机组人员，已知对晕船敏感的个体应得到积极妥善的管理。在大型航空母舰上进行一次短暂的加油飞行任务，对机组人员的影响可能微乎其微；然而，由于不具备起飞条件而导致起飞延迟所引发晕船，尤其是对于那些在海况恶劣时降落在小型舰艇上且尚未习惯晕船的机组人员来说，备有应急药物可能会发挥作用，但药物的服用时机却成问题，因为要获得最佳效果，就需要在症状出现之前进行治疗。
五、结论
文献中的相关证据支持已知在舰船上易患晕动病的人员，使用东莨菪碱和 / 或东莨菪碱与兴奋剂的组合药物。由于管制药物需要特殊的处理和储存方式，因此在不同时服用兴奋剂的情况下使用东莨菪碱，是最简便的抗晕动病药物使用方式。建议未来针对搭载在舰艇上的飞行机组人员晕船的发生率展开进一步研究，有助于更好地解决这一问题。
编辑：卫勤小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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